王柏林×朱秀芳




她是我可望不可即的梦。


像是被人捏住的主动脉停顿几秒在松开,突然间泵出的血液到达大脑有些充血的感觉。


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在心里发酵,比她离婚后才知道刘亚明婚内出轨时心情还要复杂,说不清道不明理不清。


大学期间,她的婴儿肥还没褪去,长的只能算耐人儿,但算不上漂亮,成绩更是一般。不过她向来不强求自己,活的比较逍遥自在,除了考试之前发愁,其他时间都乐乐呵呵的。



王柏林就和自己不一样,他的成绩除了英语其他的科目都是年级第一。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,可即便他穿的很朴素,可依然难掩帅气,她那个时候经常趁着从书包拿东西时偷偷瞄几眼犯回花痴。



他那么优秀的人自己当然意淫,哦不,臆想过,但也仅限于自己发发春梦。人贵有自知之明,王柏林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,而自己既不是女妖怪也不是女菩萨,她只是一个凡人,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。



可是,现在告诉她,他居然暗恋自己而且还坚持了二十年。


骗鬼呢。


连刘亚明那样的都能找和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的,他可是首富想要什么样的没有,一定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才这么说的,要不说他生意能做这么大呢,心眼子真多。



“王董,朱女士已经离开了。”


王柏林点头示意,她脚底抹油向来是最厉害的,也没指望回来还能见到她。助理识趣的离开,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。



“扑通”,冰块投入杯中,王柏林眯着眼摇晃酒杯褐色的液体,冰块时不时和磕碰到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,仰头一饮而尽液体划过喉咙顺流而下。


他很喜欢喝浓茶烈酒,像是能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一不用的滋味,亦或是他还是贪恋当年橘子汽水的味道。


打开最低层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张年代久远的结婚请柬,从两人名字中间撕开,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。



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等。


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,不在乎在等个十天半月。


“朱女士,王董正在开会麻烦您再稍等一下。”


“王柏林”,风风火火的闯进会议厅,齐刷刷的朝她行注目礼,她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实在等不下去,谁知道他这会要开到哪辈子去。


“你出来”。


噤若寒蝉的众人一直到王柏林走出去等了几分钟,这才纷纷的松了口气。



“我儿子回国了,他情愿跟刘亚明和那个小三在一起生活,也不要我这个妈了”,一想到自己在前夫面前吃瘪,儿子决然的态度,她这心里就憋屈,“本来刘亚明就想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,他肯定跟儿子说都是我的不对,现在儿子都不要我这妈了。都怪你非要开新闻会,你赔我儿子。”



“好,我赔,先擦擦眼泪”,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,王柏林看着心疼,白眼狼的儿子不要也就不要了呗。


“你说的轻巧,你拿什么赔。”


“其实,这两天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,那天我们发生关系没有采取措施,事后你有没有服用药物。”


她当然没有。


以前她和刘亚明会采取措施,就算一次两次没有那也属于婚内行为,就算搞出人命也是合法的,她也没有事后吃药的习惯。


他的意思是怀疑。


开什么玩笑。



“你真当咱俩是年轻姑娘小伙子,随便睡一觉就能弄出个孩子。”


“以我在商场打拼多年的经验来看,哪怕是1%的可能,也许就是我翻盘的机会,你现在告诉我一点可能都没有吗。”



朱秀芬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,前七后八,遭了不是在安全期,不一定,不一定,肯定是自己吓自己,过几天自己月经期一到,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


“没有的事,你别瞎琢磨。”


“你还记得大二的时候,你丢了新买的手表是怎么找到的吗。”


“她心理素质太差,都不敢和我对视,说话吞吞吐吐的身体直发抖,脸上就差没写着我是小偷。”



“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,有没有可能”,自己拙劣的演技,蹩脚的谎话早就被他看穿,由于距离缩短而产生的压迫感,让她不由自主的缩着身体不自觉的往后躲。


他这么想也对不是有好多外国男明星六七十照样生孩子吗,照这么说他还算年轻的呢。朱秀芬的思路俨然被他带跑了,微不可微的点了点头。



眼看着他的嘴都要咧开了,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腹部,好像里面真有个小生命似的。


“我们先不说这没影儿的事,我那个十五岁的儿子怎么办。”



“你儿子都表明他想和父亲在一起生活,你也不能强求孩子。”



“你和谁一伙的你”。



“嘶”,王柏林一时没注意到就被她掐了一把,“你听我把话说完,你刚才不是说哄也哄了劝了劝了,孩子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。索性,咱们就随了孩子的心愿,就让他和刘亚明生活在一起”,灵巧的往后一躲,自己的腰上少添一条红印,“你前夫的女朋友年纪这么小,肯定没有做好当15岁孩子妈妈的准备,过不了几天,他们自己就会产生矛盾,到那时候他就会知道是亲妈好还是后妈好了。”



见她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腿上,没有攻击自己的可能,王柏林悄悄的把屁股挪回来。


“上大学的时候,我就盼着毕业找一份工作,自己挣钱买自己想买的东西。等到工作之后,才发现自己就是那个最累挣得最少的。后来周围的同事同学渐渐步入婚姻,有的嫁的不错有的过的不好,自己就想着一定要嫁一个好男人,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。的确,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,过上了别人眼中的幸福生活。可是,现在,丈夫变成前夫,找了别的女人,儿子,我的亲生儿子,情愿在国外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过日子,也不想和我生活在一起。”


“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。”


“你是最好的,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


“噗嗤”,朱秀芬没忍住笑了出来,“王柏林,你年轻的时候要是有现在这么会说话,全系的女同学都要围着你转。”



“不会的”,大学时期的他像是同学中的异类,贫穷更是拉开了他与别人的距离,“她们是不会看上一年四季只有一双胶鞋的王柏林。”


他的父母都是农民,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,家里的钱除了吃药就供他上学。虽然他大学期间获得的各种奖学金再加上他寒暑假打工挣的钱,已经足够支付他的学费和生活费。


可是勤俭日子过惯了,能省就省,一双胶鞋,底都磨破了也舍不得扔,补一补还能穿。


她想起来了,就他那双破胶鞋,还是她扔的呢。


“哎呦,这么热的天,在宿舍呆着不好吗,爬什么山啊。”


日头正高晒的自己直发昏,抬头看着自己和大队伍越走越远,咬着牙硬着头皮往上走。没走两步追上同样在队尾,走两步停两步的王柏林。


“不行了,咱俩停下来歇会”,朱秀芬拽着他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下歇会,咕咚咕咚灌了几口,把水壶递给他。


“我带水了。”


“我姑熬的冰镇酸梅汤,就是不怎么凉了,不过也挺好喝的,你喝点去暑。”


王柏林迟疑的接过来,这和橘子汽水不一样,它是一个瓶子一个口,刚刚被她含住的,自己怎么好意思。


“快喝啊,特意给你留的,你看你晒的脸都快熟了”,他的脸确实很红很烫,他自己能感觉到逐渐升温的脸颊,但可能不只是晒的。


毕竟只有她一个人跟不上队伍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,有个做伴的就不一样了,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队伍后面磨洋工。



浅浅地呡了一口,酸甜得恰到好处,确实生津解渴,唇齿间的滋味足够他咂摸的了,郑重的把瓶盖拧好转身递给她,发现她把口袋里的零食一股脑的都翻出来摆着石头上。



“上山前不是吃过饭了吗”,看着她开始忙碌起来的腮帮子,不仅怀疑吃饭到现在超过两个小时了吗。



“零食是零食饭是饭,再说了出来活动连零食都不让吃,还不如在教室上课呢。”


知道他不爱吃零食也就没让他,自己独自享受休闲的美食环节,而王柏林则在盘算,自己省吃俭用剩下了的钱,照她这么吃够吃几顿。



吃饱喝足人就犯困了,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看那个小说了,朱秀芬站起身活动活动,准备打起精神,继续前进。


“嘶”,鞋底磨破露出脚掌的地方正好踩到一颗尖锐的石头,咯的他倒吸了口凉气。其实一路之上总有细小的石子从鞋底破损处混进鞋子,甩一甩就滚出去,所以走走停停的落在后面。


“咋了。”


“没事,咱走吧。”


朱秀芬盯着他奇怪的姿势,脚掌基本不着地,基本都是脚背侧面着地,就像个鸭子,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。


地上被他踩过的石子上面染上鲜艳的红色,“王柏林,你的脚流血了。”



“坐下,把鞋脱了”,朱秀芬拿起地上的石子跑到他面前,命令他把鞋脱了,他不顾一路惨遭蹂躏的双脚摩搓着地面往后躲。



“你最好听话,否则你是知道的真动起手来,你还没我劲儿大呢。”她确实比一般男生力气大,可是自己是干过农活的,不过是让着她而已。



“哎呀,太墨迹了”,解个鞋带跟绣花似的,朱秀芬看不过去自己上手三下五除二,一双鞋子都到她手上了。



两只鞋子的脚跟脚掌都磨破了,即便是没破的地方也薄的可怜,无奈的叹了口气,“我觉得你现在穿不穿鞋都一样。”



她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嫌弃,灵动的双眸转了转,“走,我带你去买鞋。”


“我自己去就行,你还是接着爬山。”


“山顶又没有宝藏,爬上去也没用”,朱秀芬把他从地上拽起来,悄悄的凑到耳边,“我知道有一家商店新进的卡子特别好看,你不许告诉别的女同学。”


“我平时只和你说话。”


“就知道你最靠谱”,朱秀芬伸出胳膊大大咧咧的往他肩膀一跨,大步朝山下走去。


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她总能巧妙的维护自己的面子和自尊,不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困境。


而当把她送的鞋垫垫在脚下,每一天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很温暖。


人们只在乎你走的远不远,又有谁会关心你的脚疼不疼。



“那双鞋,我记得你拿回去了。”


“嗯,我妈妈给它换了个底子,我爸又穿了好几年。”


“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。”



“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好,我成立辉瑞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父亲,可是还没等到集团成立,父亲的身体就撑不住,走了。母亲也是劳碌了一辈子,没过几天享福的日子,脑出血睡一觉人就没了。”


提起已故的双亲,王柏林整个人被悲伤笼罩,摘掉眼镜,用手背偷偷抹掉溢出的眼泪。



“对不起”,朱秀芳在他手心塞了一张纸巾,乖巧的坐在一旁,看着他渐渐收起脸上的悲怆。


“这些年,你就没想着找一个人。”


“想过,我妈妈走之前还催着我结婚,生孩子”,将手里的纸团展开,“可是我怕,我怕我的生活里出现别的女人,就梦不到你了。”


“你说奇不奇怪,刚刚毕业的时候总能梦见,后来渐渐的不经常能梦见了。起初醒来之后,梦里面什么情景都记得,后来,睡醒之后想半天也想不起来,梦里面你说过什么,等到最近,在梦里你只是笑一笑,连话都不说。”


“我是真的怕,怕我再也梦不到你了。那我就真成了,只会赚钱的机器了。”情到深处,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划过,“就算只是在梦里,你能陪我说说话,我也知足了。”


“行了,别说了,再说我都不好意思活着了。”



王柏林无奈的笑了笑,她一句话就把自己营造的气氛打破,她这何尝不是一种躲避一种拒绝,她的精明全用在自己身上了。


“你结婚那年,由于我太过急功近利,欠下了20万的外债刚刚有起色的事业一下子跌入谷底。十多年前的二十万,压在一个没有根基的年轻人身上,压的我喘不开气。同时,我最想娶的女孩子就要嫁给别人,因为我不能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,我连站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。”


“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,我在桥上一遍遍走,就想等着没人的时候跳下去,可是跳下去又能怎么样,我死了债务谁还,在农村的父母吗,他们连两万块都没见过。”



也许是想换个城市重新开始,也许他根本就是一个懦夫,不敢面对她,不想知道她生活的多么幸福,逃避是他当时唯一能做的。



可是他不甘心靠着回忆活一辈子。



那是属于他的阳光,无数个支撑不住的日夜里,心里唯一的慰藉。



“你当年说只要我大学四年一直借你作业抄,你就应我一件事,还算不算数。”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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